珠海位于珠江出海口西岸。在這座城市的馬路旁,不時會看到“打造珠江口西岸核心城市”的宣傳口號。年輕人通常以“西海岸”和“東海岸”來指代珠海與深圳,聽來很洋氣。同是經濟特區,與“東海岸”的深圳人努力搞錢的姿態相比,位于“西海岸”的珠海人的身上沒有濃濃的“班味”,而是作為映襯,突出真實的生活感。
毗鄰大海與小島的地理環境,給予珠海一個巨大的濾鏡,它讓咖啡店、游樂園、排球、房子、摩托車等一切都變得非常浪漫。這里有海景兒童公園、海景星巴克、海景書店,甚至有海景工位。
海與島,是珠海最初吸引人們的地方。
不是小城市,但有小城感
金山軟件園位于香洲區唐家灣鎮前島環路,出門就是大海。這里擁有讓無數打工人羨慕的海景工位。
閆欣是一個來珠海前從未見過海的內蒙古人,在北京和廣州都工作過一段時間。第 一次在這里看到開闊無垠的大海,她想起了家鄉的草原:“一邊看海,一邊工作,對于來自北上廣的打工人來說,是巨大的反差。”
她一直覺得,珠海與度假相關,但與日常無關。當有機會來珠海工作時,她起初有點猶豫——對年輕人來說,珠海似乎不是一個可以打拼的城市。“但是,當我知道在這里上班還可以順便看海的時候就來了。”
她過上了低頭工作、抬頭看海的生活。下班后走出公司,海風一吹,裙子與頭發一起飛揚。“感覺‘班味’都被海風吹沒了,工作居然變得浪漫了,這就是珠海給我的感覺。”她說。
珠海不是小城市,但很有小城感。在珠海,街上很少看到瑞幸和星巴克這些“班味”過剩的咖啡店。但這并不代表珠海人不愛喝咖啡。據南都大數據研究院調查,珠海是國內人均擁有咖啡店數量最高的城市,咖啡館密度非常高,每10萬人擁有的咖啡店數量達到了51.29家,這一數字在內地城市中*。珠海市的常住人口只有200多萬人,低人口密度與高生活濃度,成為這座城市最典型的反差。
珠海很慢。初次來到珠海出差的靜雯,早上來到咖啡店,發現自己是*一個帶著電腦來的。店內的其他客人都在休閑。這讓她初次認識了珠海“去班味”的一面:“在珠海,喝咖啡就是喝咖啡,是不用帶著電腦一邊寫方案一邊回復客戶信息的。”
靜雯的印象中,在廣州喝咖啡都是要排隊的。好一點的咖啡店座位不多,但人很多,每次看著店內等待的顧客,她就有一種壓迫感,讓她無法心安理得地坐在座位上,只好趕緊喝完就匆匆離開,讓出座位。她最后選擇了來珠海定居,“不想再做一個天天抱著筆記本電腦擠地鐵3號線的打工人了”。
如今靜雯說她已經很難接受排隊這件事。在珠海,一切都是淡淡的、慢慢的:“這個城市足夠安靜,海風的聲音很清晰。哪怕不是在海邊,而是走在城市街道里,都能聽到海風的聲音細細地在耳邊吹過。它吹散了我的‘班味’,也治愈了我。”
李子健是土生土長的珠海人,祖輩曾是漁民。他喜歡用“西海岸”來稱呼珠海:“比起東海岸的深圳,西海岸的節奏緩慢許多。”他在廣告行業待了三年,覺得珠海的甲方有一種難得的松弛感,甲乙雙方之間不是對抗的感覺:“我發現這里的甲方似乎不會要求太高。哪怕你交出一個六七十分的東西,他們也覺得挺不錯,這讓我有點不習慣。后來我發現,這里的甲方乙方都是比較平和的、心理健康的狀態。”
李子健的很多珠海朋友經常會換工作,工作一年,休息一下,再找一份工作:“他們沒有要求自己成為多厲害的人,家在這里,生活也還過得去,就夠了。我的珠海朋友身上幾乎看不到什么‘班味’,三十幾歲的人看起來血氣充足,就像大學生。”
每個珠海人,都有個澳門親戚
澳門和珠海這兩座城市,有千絲萬縷的聯系。
在珠海,幾乎每個珠海人都有一個澳門親戚。這里有許多澳門人在珠海定居,也有許多珠海人在澳門工作。
李子健小時候過年,澳門親戚回來,紅包里裝的是澳門幣。他記得,突然有一年,里邊就變成了人民幣:“過去找澳門親戚幫忙代購外頭的東西,現在澳門親戚找我們代購了。”
對于珠海,本地珠海人也有自我嫌棄的一面。總有珠海人說,珠海沒什么好玩的。但是在澳門人看來,珠海的娛樂活動比澳門的要豐富太多。剛從英國讀書回來的澳門人邱芷澄,每周會去珠海兩三次。除了工作的緣故,她喜歡去橫琴的賽馬場騎馬。
陳玉麟從小在澳門長大,2015年就來到橫琴工作,2018年定居下來。他如今還記得剛在橫琴買房的那年,他的太太說,今年要在家里放一棵大圣誕樹。這個愿望在他們搬來之前,在澳門的居住環境下是無法實現的。
陳玉麟說:“澳門的住宅沒有小區的概念,也沒有花園,樓齡很長。我身邊很多朋友結婚后都想要一個更好的居住空間,他們會考慮搬到珠海。除了環境更好,噪音也少。”還有很多運動愛好是陳玉麟來了珠海后才開始的,例如騎行、爬山和釣魚。他展示了自己的手臂:“你看我這皮膚,周末爬山剛曬的。”
珠海的城市地形比較特殊,它建造在山和海之間的狹長位置上。珠海的山就坐落在市區里,爬上去就能看到整個珠海城市及海景,在總長691公里的海岸線,總有人們可以休憩的一段。
珠海人最熟悉的景山公園,讓爬山融進了生活。石景山的海拔148米,跟許多山比只能算個土坡,以至于他們習慣稱去石景山“散步”。忙碌了一天的打工人,下了班回家去公園散步,看植物也看山海。從山上俯瞰,海會以更平緩的姿態提醒你,這就是珠海的性格。
澳門人梁家星在2018年到珠海居住和工作,從事裝修和餐飲業。他說,以前在橫琴有很多空置的單元,這兩年越來越多人裝修入住。來找他裝修的客戶,大部分是澳門人:“橫琴房價在3萬—5萬元之間,比澳門便宜,環境更好。許多有購房剛需的澳門人會考慮把家安在珠海。”于是,這些“新橫琴人”每天通過橫琴口岸到澳門上班或上學,通勤30分鐘,比很多一線城市的上班族更方便。
過去梁家星每次去珠海,都像去“過關”,覺得麻煩。現在定居珠海,這樣的邊界感就消失了。有時他和朋友晚上8點從珠海去佛山踢球,踢完去中山吃宵夜,再回珠海家里;或者在珠海和朋友沿海騎行、釣魚、爬山。習慣了跨城生活,生活的邊界更寬了。
珠海人均擁有的綠地面積也非常高,在城市中經常能看到空曠的大草坪,這在澳門人看來非常奢侈。綠地占比大,人少,閑來不是在綠地與山上,就是在周邊的島上。珠海擁有許多城市不具備的自然天成的屬性,它可能不太城市,但足夠生活。
一個值得“路過”的地方
流動是這座城市一個很鮮明的記憶。珠海通常不是人們的目的地或者終點站。很多人*次來到珠海,都是“路過”。
1999年澳門回歸后,內地人路過珠海,是為了去澳門;這兩年,港、澳地區的人們路過珠海,是為了去山姆店。
自“港車北上”政策和“澳車北上”政策開放、港珠澳大橋通車后,珠海每天都會迎來許多開車前來購物的香港人、澳門人。珠海本地年輕人把港珠澳大橋戲稱為“山姆大橋”,因為山姆店就開在離下橋后的高速路口不遠的地方,一到周末,都是游客。
根據港珠澳大橋邊檢站發布的統計數據,截至2024年4月27日,經港珠澳大橋珠海公路口岸出入境的車輛已突破1000萬輛次。開車“北上”正成為港澳居民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。隨著人口的反向流動,珠海也再次成為一個“路過”的地方。
在珠海坐公交,時不時就能聽到有人用粵語大聲討論,去某個地方的公交車應該怎么坐,或者在哪條路的哪個餐廳吃到很好吃的菜。李子健說,當你正在餐廳吃飯,有人湊近觀察你點了什么菜,感到很新奇,然后跟服務員說他們也要吃這個菜,這些通常都是香港人。
珠海除了能讓人在地理概念上“路過”,它還是許多年輕人的人生中轉站。在珠海居住的年輕人,一方面享受著這個城市生活的安逸,一方面又偶爾會想要突破自己。
李子健也曾經離開珠海,去深圳和上海工作過一段時間。在他的眼里,珠海是一個可以隨時離開,又能隨時回來的地方:“珠海像是我的一個中轉站,每次換工作我都會回來珠海一段時間。如果你在深圳裸辭,可能每一天都會非常焦慮,但是在珠海沒有這種壓迫感。”
珠海沒什么鋒芒,進攻性不強,這讓它少了典型城市生活的壓迫感,多了一些讓繃緊的神經稍稍松弛的理由,成為適合打工人歇腳的城市,給人以慰藉:你大可以停在這里,也可以稍作休整,再出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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